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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听了大姑的话,心里也一阵酸楚。她轻轻拍了拍大姑的腿,细声安慰道:“妹妹,我也不知道咋跟你说好。但我总觉得你活得太累,太消沉了,你瞅瞅这白布。”母亲说着从身边拿起给我坐棉衣里子的那块白布,抖了抖说:“你瞅瞅这白布,白得像棉花一样,可上头溅上一个泥点子,大家看着心里就不舒服,别扭。人们总想着这块布已经脏了——就因为这一块泥点子。其实白布还是这块好白布。人们看到的是上面这块脏东西,其他的地方都像不存在一样。你自个儿也一样,你总是看到自己不如别人的地方。实际上你有一颗比菩萨还善良的心,还有一双比百灵鸟还灵巧的手,要是听过你唱歌的人,还会说你有一个比沟脑山还要高的好嗓音,你一天到晚勤谨的像花园里的小蜜蜂,干事情总想着比别人多,吃东西又总往人后躲。家里大大小小没一个不尊重你疼爱你的,人生到这个世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苦难。没有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幸福的——你看看我,生了两个姑娘,为了要个小子,愣是把老二让人家给抱走了——这比拿刀子割我的大腿上的肉还痛啊,我的林梅妹妹。但我能怎么样?还不得自个儿想通了挺过来?”
大姑听着母亲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大嫂,我啥都懂。你也别说了,这段时间你心里的苦我自然明白,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今儿就是跟你发几句牢骚而已,你别往深处想,我啥事也没有。。。。。。”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就听驴圈里传来奶奶的喊声:“林梅,杜鹃,快拿把剪子来,驴子下崽了。”
我们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急忙相跟着跪到驴圈。奶奶跪在母驴旁边,怀里搂着一团黑乎乎脏兮兮的小东西,小东西好像还在动。母驴像生了场大病一样,浑身湿漉漉的,正歪着头看着从自己身体出爬出来的这个小家伙,伸出舌头使劲想舔它。
奶奶从母亲手里接过剪刀,不慌不忙地剪断了小家伙的脐带,又指使大姑拿来一堆干草,轻轻地擦拭着它身上亮晶晶湿乎乎的胎盘。大家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等忙活完了,奶奶把我叫过去,指着这个刚出生的小牲口说:“杜鹃,咱家有喜事了。添了一口骡子,你瞅瞅这小家伙的四条小腿儿,多有力气。”
我怯怯地把手伸过去,慢慢地抚摸着小骡子亮晶晶的小耳朵,高兴地咧开嘴乐了。
“尕骡娃儿,尕骡娃儿,你快点吃,快点长大吧。我还想骑着你上山上放羊去呢。”我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把草放到它的嘴边,逗得奶奶,母亲和大姑都哈哈大笑。奶奶笑着说:“你还给它起名字了,那咱们以后就叫它尕骡娃吧。但它现在可吃不了草,牙还没长齐呢,它得吃几个月奶才成呢。”
母亲和大姑也很高兴。对于我们农村人家来说,添一头牲口就像添口人一样,都是极大的喜事。大牲口更受欢迎,像骡子和马,尤其是骡子。骡子兼具马和驴的优点,耐力强,力气大,还温顺。不但能驮东西,骑着也能走长途,耕地碾场耙都离不开它。
家里添了喜事,自然要祝贺一下。等把母驴和尕骡娃安排妥当后,奶奶又赶紧嘱咐母亲和大姑下厨房,今儿要给一家人做拉面吃。她带着我到了后边地里,挑了一堆苦苦菜和黄花菜,要拌凉菜给大家吃。挑完菜后,奶奶又带我去村里的小卖部,给爷爷和我爹买了两瓶青稞酒,还破天荒地买了几瓶饮料和一堆瓜籽,说是给我们女们人准备的。我能看出来今天奶奶真是高兴,因为她脸上的皱纹都泛着光。
爷爷,我爹和小姑赶着牲口回家了,看到了小骡子自然很是高兴,尤其是我爷爷,趴在驴圈门上看不够,一边看一边美滋滋地吸着大烟锅子,呛得尕骡娃直打喷嚏。
吃着热腾腾的拉面,一家人的脸上都笑开了花。这一个多月来憋闷的空气也随着尕骡娃的出生烟消云散了。奶奶往日常常紧绷着的脸儿这时候也舒展开来,笑得像南墙根下秋天的菊花。爷爷几杯酒下去,在小姑的怂恿下竟然唱起了青海贤孝。爹喝得脸儿红扑扑的,手里夹着根烟傻傻地看着爷爷,好像多年没见过的老朋友似的。大姑和母亲一听爷爷要唱歌儿,忙放下碗站在炕边上仰脸听着。
“天有了日月佛有经,人有了子孙树留了根。天有了日月东西里转,佛有真经劝化人心;人有了子孙防备老,树有了须根待来春。天上的云多了天不晴,地上的石多了路不平,河里的鱼多了水不清,世上的人多了心不公。”
爷爷一只手用筷子敲打着炕桌,一只手慢慢挥舞着,苍老浑厚的声音从他身体里吼出来,就像从山的那边飘来的一样,听得我们都忘了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