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好时光,每天听见有趣的苏州。
苏州在淅淅沥沥的雨里,迎来了春分。
春分在中国人眼里,是个很特别的节气。
还记得《红楼梦》里宝姐姐吃的冷香丸吗?“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一天晒干。”为何要选在春分这天晒呢?
因为春分在古人眼里,就是昼夜均分、阴阳平衡的一天。中医认为阴阳平衡是生命活力的根本,只有阴阳平衡,人才健康有精神。所以春分这天研磨“冷香丸”的春、夏、秋、冬四种花蕊,很合中医的理论。
春分正当春季三个月之中,此时春意最浓,草长莺飞,正是放风筝的好时间,“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因为此时冷暖空气对流明显,聪明的孩子就会巧借风力轻松地让风筝飞上天。
在中国,放风筝的历史那是比麻将要久远得多,而且还有寓意。《红楼梦》里就描绘过大观园小儿女放风筝的情景,林黛玉看到风筝放脱了线有些不舍,李纨就劝她说,放风筝就是放晦气,你更该多放些,把病根子带走,讨个吉利。于是黛玉的丫头紫鹃就拿了把西洋小银剪子,直接把风筝线铰断,笑着说:“这一去把病根儿可都带了去了。”
春色撩人,柳烟成阵,春分是一年中踏青的开始。最近,小区里的阿姨们都穿戴一新,相约去阳澄湖看油菜花,去陆巷古村拍桃花,去树山赏梨花。小情侣们则是排好了时间表去追樱花,从重元寺、太湖边的早樱,到光福的红樱、白樱,木渎的绿樱,最后是上方山和穹窿山的晚樱,微风拂过漫天飞舞的樱花雨,别提有多浪漫了。
对苏州人来说,春意不仅在景,更在食。这几天逛逛菜场,摊位上的蔬菜已是“春意浓浓”:春笋、韭菜、蚕豆、芦笋,当然还有苏州人最爱的“青头”。老话说“杭州四季不断笋,苏州四季不断菜”,老苏州四季餐桌上都有绿叶蔬菜,习称“青头”,如果哪顿没有点“青头”点缀,苏州人吃饭就会感觉少了点什么。
春天里的野菜,在苏州人眼里还独成一套体系,有“七头一脑”之说:马兰头、荠菜头、香椿头、枸杞头、豌豆头、苜蓿头、小蒜头和菊花脑。那清香,就如汪曾祺说的:如同坐在河边,闻到新涨的春水的气味。
这七头一脑的做法,经过多年的口味挑剔,苏州人自有讲究:马兰头一定是焯了水切得细细拌香干,一点盐一点糖,最后加点香油;荠菜往往是切碎和肉末一起,成为馄饨、春卷的最佳拍档;香椿头和鸡蛋是绝对的CP;苜蓿头就是草头、金花菜,旺火热油翻炒起锅前,一勺白酒在最后一刻激发出独一无二的香甜。
厌倦了春节油腻的大鱼大肉,野菜吃到嘴里的满口清香,大概就是期待了一个冬天的舌尖上的春意吧。
当然,在食春方面,螺蛳也是让苏州人期盼了一个冬日的鲜物。“清明螺,赛过鹅”,苏州人吃螺蛳都是在清明前,因为这个时候的螺蛳最肥美,而且腥气小。
酱爆螺蛳、韭菜炒螺蛳,还没端上桌已经酱香四溢。高手吃螺蛳从不用牙签,两枝筷子一夹,放到嘴边一吸,手起壳落,潇洒得很。鉴定一个人是不是正宗老苏州的最好方法,就是看你会不会吸螺蛳。
苏州从来是不缺糕点的,尤其到了春天,被时令眷顾的青团子就在乍暖还寒之季吊起了舌尖上的一期一会。外皮是浆麦草磨碎后的青汁和的糯米,内馅是甜蜜的红豆沙和自制的猪油,热热地吃上一口,糯韧绵软,甜而清香。那一口油亮青色里的春意,吃过便无法忘怀。
游走在苏州的春日里,口感是甜的、咸的,回味是香的,连脚步,都变得轻盈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功夫,有的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