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太子25岁时,东宫仍然没有太子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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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想悔婚。

未婚夫二话没说,亲自送我出了城,临行前还承诺会等我回来。

几年后我回来了。

得知他娶了三个。

1

京城的夏夜,雷雨轰鸣,闪电几乎要将天劈开。

十五岁的太子殿下顾不得这样大的雨,求了皇后拿到开门御令,匆匆拢了件披风便催促宫人驾驶马车,向宫外的季国公府疾驰而去。

今夜,季国公夫人要亲自为嫡出小姐季杏娇缠足。

缠足的风气是从先朝开始的,据闻当年周贵妃能够宠冠六宫就是因为她那一双三寸金莲,尖尖的从青裙里探出,走路摇摆之间若隐若现,只看一眼便能勾得男子失魂落魄,引得女子嫉妒泛起。

小脚从那时开始风靡宫城,先是嫔妃私自缠足,求一双纤纤妙足得幸于君王,传至宫外后,各家也纷纷效仿,要求妻女缠足,以小脚为灵巧秀美,天足为笨拙丑陋。

萧云敛在去往季国公府的路上时无数次地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让季杏娇如旁的闺秀一般只读《女戒》《女则》,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教她纵横道教她御人术。

在这深宫大院里,她被他养得像一只无法无天的野鸟,拒绝缠足,拒绝绣花,拒绝琴棋书画,一心只对奇门诡道感兴趣。

可她终究不是野鸟,她是国公府尊贵的嫡出女儿,她本不应该长出一双可以飞的翅膀。

萧云敛到的时候,场面已经难看得无法收拾了。

季杏娇撕了缠足的白绫,掀了铜盆里的热水,赤足站在地上,一个人对峙着一屋子的仆从下人和她的母亲,银亮锋利的剪子抵在脖颈上,“我不缠足,让我缠足,我就去死!”

一向端庄持重的季国公夫人鬓发凌乱,被几个婆子扶着,歇斯底里地冲着季杏娇喊,“这是为你好!”

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泪流满面地望着季杏娇苦苦哀求。

“世家女子谁没有一双纤纤小足,只有粗使婢子才会长一双大大咧咧的天足,你是季家尊贵的嫡女,莫非要自甘下贱同那些女使相比?你年纪小不懂事,但阿娘不能不为你打算,日后你长着一双粗笨天足被人嘲笑嫁不出去时便要怨怪阿娘此刻未曾逼你一逼了。”

季杏娇比她的母亲冷静得多,瞳仁幽黑,再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我不会缠足,死也不会。”

仿佛是从阎王爷那儿借来的一股子劲儿,发狠朝距离她最近的一根大柱上撞去。

萧云敛刚进门便看见这一幕,心跳一滞,飞快上前挡在季杏娇面前,承受了她用尽全力的一击,萧云敛吃痛,闷哼一声。

季杏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到了,怔怔地停在萧云敛的怀中,一时不再有动作。

季国公恨铁不成钢,跺脚痛骂,“孽女!孽女啊!家门不幸,哪个世家女子不裹脚,怎么偏就到她这不行了!原指望她在皇后娘娘膝下多少熏陶些贵气,却不想养出这一身臭毛病来!”

萧云敛将季杏娇护在身后,目若冰霜,“舅舅,慎言。”

季国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一番话是在责怪皇后将女儿给他养歪了,只得掩面长叹。

“殿下,臣托大一句被您称一声舅舅,有些话便是知道不当讲也得说了。臣知道您与娇娇一起长大情谊甚笃,但这不是真的心疼她,往后她若因此嫁不出去在心中怨怼殿下,这才是真的伤了情分。”

“我不会怨怼太子哥哥,不管哥哥来与不来,我都绝不缠足。”

季杏娇从萧云敛身后站出,幽幽道,“我还要骑马,还要去塞外,还要考科举,我绝不要变成依附男人宠爱而活的娇花,如果是这样,我宁愿终生不嫁。”

季国公冷笑,“好啊,你想带兵打仗,你还想考科举?我告诉你,可以,只要你自请离族,日后与我季氏没有分毫关系,我就不管你,否则你在我季家一天,我季家就容不下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

季国公夫人被这番话吓到,哭着拉住季杏娇的袖子,“娇娇儿,快向你父亲认错啊,告诉他你知道错了,你以后会听话的。”

季杏娇眼神漠然,“如果父亲真觉得我丢人,那女儿愿意自请离族。”

季国公暴怒,“你!”

眼看季氏父女的关系就要无法挽回,萧云敛立刻出来打断,“舅母,舅舅正在气头上,先扶他去歇息吧,我来同娇娇好好谈一谈。”

2

季杏娇安静地坐在锦凳上,侧脸腻白如瓷,等到房中人都出去后,她才问出一句,“哥哥,你难道和他们一样,也要劝我缠足吗?”

她忽然抬起头,面对雷霆之怒也平静无澜的眼睛此刻蓄满眼泪,像两颗水淋淋的紫葡萄,看得他心都软了,“哥哥,你知道,那会毁了我的。”

萧云敛叹息一声,“真不知当初教你那些,到底是对是错。”

他半蹲在她面前,仰头看她,“全天下我拿你最没办法。”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东西递到季杏娇手中,“舅舅着急是怕你日后嫁不出去,只要你有了一个他无法说不的归宿,他们就不会逼你了。”

季杏娇惊讶地抬起头,“这是?”

“我求母后写下的赐婚懿旨。你知道,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顶着我太子妃的名头,你要做任何事都不会再受到限制。”

萧云敛顿了顿,“舅舅那里,我会去说的,”

季杏娇开口想说些什么,萧云敛已经将手指抵在了她唇边,“娇娇儿,我不愿逼迫于你,但求你,也为我想一想,没了季家嫡女的身份,你要怎样嫁我为妻?娇娇,你要离开我吗?”

这一番话,将季杏娇堵得哑口无言。

萧云敛将她的头抵在自己心口,安抚性地拍了拍,“好了,相信我,我会将这件事处理妥当的。”

萧云敛费尽唇舌,软硬皆施,将东宫的尊贵威势与子侄的求情讨好相结合,总算是磨得季国公与季国公夫人松了口,答应季杏娇不缠足,日后便教养在皇后身边,等到年纪一到,便嫁给萧云敛为东宫太子妃。

眼看要到黎明,萧云敛总算是能坐下来好生喝了口茶,等着侍女去给季杏娇收拾东西,天一亮就跟着他回凤仪宫。

萧云敛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疲倦了一夜,上下眼皮拼命打架,他便撑着手半阖眼睛,浅眯一会。

厅堂内很安静,他几乎就要沉浸入梦时,耳旁响起了一声呼唤,“哥哥。”

萧云敛惊醒,睁眼看,只见季杏娇一身粗布麻衣站在他身前,正望着他笑。

季国公皱眉,“你就穿成这个样子进凤仪宫?”

萧云敛几乎一下子就明白季杏娇想做什么,他猛然站起来想拦住她,季杏娇已经插烛般跪了下去,唇角含着笑,大声道,“女儿不愿入东宫。”

季国公震怒,一巴掌扇在季杏娇脸上,“我老来得女,对你多有纵容娇惯,却不想将你教成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罢罢罢!索性今日打死了了事,还能得个门风严谨的名声!”

“不可!”萧云敛立时挡在季杏娇身前,季国公夫人也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护着季杏娇,“快向你爹爹认错啊!”

季国公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季杏娇剥壳鸡蛋般白嫩的脸上即刻便起了五条鲜红的印子,她连身子都歪了半边,但她马上重新跪好,唇角还是含着笑。

季国公愈发来气,“殿下,您别拦着,叫我打死这个孽女,季氏族中还有更出挑的女子,哪个不比她听话?这孽女是断断不能留了!”

萧云敛一言未发,只是站在季杏娇身前,沉默地表明了一切态度。

季杏娇忽地笑了,“爹爹要门风严谨,又不想得罪太子殿下,女儿倒有一妙宗。”

季杏娇直视季国公的眼睛,“爹爹将女儿逐出家门,族谱除名,往后,任女儿自生自灭就是。”

季国公几乎要仰天大笑,“好!好!好啊!我真是养了个狼心狗肺的好女儿,来人,取族谱!”

季国公下了铁一般的决心,不管季夫人如何求情,他皆冷着一张脸,绝不松口,季夫人见劝他无望,又哭着求女儿服个软。

奈何爷俩骨子里是一模一样的倔性,都紧绷着嘴,一言不发。

季夫人哭肿了眼睛,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法改变父女俩任何一人的心意,她实在无望,扯住了萧云敛的衣摆,“殿下,劝劝娇娇啊。”

萧云敛扯出一个苦笑,微微摇头,“锦姨,我何曾劝得动她呢。”

季夫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将幼女的名字从族谱上狠狠划去,而后冷着一张脸,站到女儿身前,“从此以后,我没你这个女儿。”

季国公顿了顿,还是狠心道,“既不是我季家的儿孙,从此之后自然是不能再姓季了。”

季杏娇叩头拜谢,同样漠然,“民女明白。”

而后季国公转身离开,吩咐府中总管将季杏娇的头发剪下,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割发以还父母恩情,从此之后,再不相干,婚嫁大事,听凭自由。

季杏娇沉默地拔下挽发的木簪,鸦青长发垂下,黑亮得像面镜子,她跪在那,不言不语,任由人剪去了自己曾经最是爱护的长发。

青丝蜿蜒垂落一地,往日云鬓高挽的额头上只剩一片秃癞的头皮,季杏娇却极松快地站起身来,给季夫人行礼,“夫人保重,我,这便去了。”

萧云敛一直送她到城外,路上却一言不发,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双眼黑亮若琉璃,闪着异常兴奋的光芒,想要挽留的千言万语涌到唇边了都说不出口。

他甚至不知道季杏娇是什么时候与塞外的马队讲好了价钱,让他们带她一起去塞外。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季杏娇拎着一只小包裹就要跑入他们的队伍里。

萧云敛还是没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千万句话只剩下一句,“你一个女儿家,往后该怎么活?”

季杏娇转身,回眸对他一笑,“哥哥,你不信我吗?”

她站在喷薄的朝阳下向他挥手,“等我回来,便助你开创乾坤天地,将一个盛世东秦送给你。”

她那么年轻,笑意蓬勃生动,玫红的光晕像是宫妃脸上涂了一层一层的胭脂,裹挟着她的身影,夜夜入梦。

她真是个小骗子。

她明明一直都没有回来。

3

他二十五岁时,东宫仍然没有太子妃,更没有子嗣。

前些年母后张罗着要替他选妃,他犹疑着选了沈家的小女儿,他知道沈氏身子弱,平时自然也有借口不歇在她那里,她嫁入东宫三年,并无所出。

沈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治不好的那种,她病逝后他便借口没有再娶,膝下自然没有子嗣。

外头言官闹得厉害了,他才勉强点头同意纳了两宫侧妃,但日子里不过好吃好喝地养着,偶尔点卯应付了事。

但他的皇长兄萧云临膝下已经有了第三个儿子,萧云敛无法再逃避了。

萧云临的母家当年牵涉谋逆大案,早已衰败,因而他前些年并不起眼,恭敬谦和,是个任谁都无可指摘的庶长子。

这些年他不显山不露水,慢慢经营了起来,朝内外皆是夸赞,既有实绩,又有官声,逐渐走近皇帝视线内,恩宠渐盛,隐隐有了要与太子比肩的盛况。

萧云临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日渐挑衅,不再避让,开始悄悄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时不时甚至会在他面前拿出长兄的架子。

其实如果萧云临品行能担大任,他也很愿意退位让贤,但萧云临早年被刻薄寡待,他太清楚萧云临隐藏起来的暴戾,他只是在未上位的时候有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一旦登上帝位,天下将大乱。

不但他这个前任东宫尸骨无存,想必当年慢待过他们母子的宗室也将一人不存。

关于这一点,母后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过。

“你父皇虽说是补偿萧云临,但他还不算糊涂,到底是没有打算动你东宫的位子,可你若还不肯续弦,膝下无子嗣,你叫你父皇怎么安心把江山交给你?”

舅舅听闻他不愿娶妻还特地到东宫拜访,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弯子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若是殿下放不下,族中倒有几个还生得有些相似······”

他当时不是很能明白,等到第二日母后喜气洋洋地将他叫入宫中,他看见低眉顺眼跪在下首的几个族妹,这才恍然大悟。

那些女孩子,眉眼都生得有几分像季杏娇。

他谢过舅舅好意,没坐一会儿便借口跑回了东宫,与詹事讨论这届春闱的新进士。

他刚提了一句,“有个叫李凌云的,我对他印象很深,此人文章务实扎实,并非一般徒有其表之辈,所说经世之道也都可以具体实行,你可多多关照······”

詹事们听得心不在焉,敷衍地一垂手,“殿下说的是,这些事都有属下处理,殿下还是好生听从娘娘的意见,早日娶一位新的太子妃才好。”

他拿着进士名单,一霎时没了言语。

萧云敛只觉得心烦意乱,索性都抛开,跑出宫到樊楼喝酒。

他酒量差,没喝几杯酒气就上了头,脑子开始有些混混的不清醒,随从都劝不动也不敢劝,便将闻玉找了来。

闻玉一边在随身药箱里翻解酒药,一边絮叨他,“别跟我讲那些虚的,你就说你是不是忘不掉娇娇儿吧!搁这喝闷酒有什么用啊,你去把她找回来啊!”

闻玉生在公卿之家,自小却只喜爱药理,闹医院,与他和季杏娇是自小的玩伴,普通太医不敢说的话,闻玉却说得毫无顾忌。

萧云敛闷闷道,“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找过,她存心躲着我,我岂能找到她。”

闻玉没搭腔,配好了药,不客气地一步上前,掐住他的下巴,“快,喝了!”

萧云敛喝一口就想吐,皱眉,“好苦。”

但他还是喝完了,他是东宫太子,不能醉得太久。

萧云敛喝完苦药,站起身到窗前透气,樊楼有三层,他站在最上面的天字号,支起窗撑,能看到日暮降临在整个京城上方,渐黯的天幕下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商贩开始叫卖,瓦舍开始营业,人声渐至鼎沸。

初夏傍晚的凉风吹在萧云敛脸上,他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行人,忽而,他凝神不动了。

他感觉有一把实心的大锤狠狠敲在他心上,震得他几乎五脏俱碎,他来不及告诉任何人,抬脚就追了出去。

夜风吹起了一个白衣女子的帷帽,她秀美的侧颜,与每夜出现在他梦里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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