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春暖花开之时,爷爷病危了。
爷爷在一天黄昏外出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自此,就卧床不起,眼见着一天比一天衰弱,直至不能进食,不能说话。
医生检查过,犹豫了一下,说爷爷年纪太大了,还是适合静养。
但是,我能听懂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我明白,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改变不了,我只是很心疼奶奶,这个和爷爷过了一辈子,被爷爷宠了一辈子的老人,是否能够承受这份痛楚?
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爷爷走了,走的很安详,甚至,我看到,他的嘴角还带着笑。
爷爷最后的时光,奶奶一直陪在他身边,一直握着爷爷的手,不肯松开。她每天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以后再没有人和我吵架了。
医院,找了个角落,仰头看着天,泪流满面。
突然间,很羡慕奶奶,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却因为爷爷的宠爱,将日子过成了绚烂的烟花。
贰
奶奶从20岁嫁给了爷爷,用她自己的话说,那是父母之命。
婚后,因为年轻,也因为缺乏足够的了解,两人经常吵架,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无事不吵。
做饭时,做米饭还是吃面条,吵。
吃饭时,先喝汤还是先吃饭,吵。
买菜时,买萝卜还是买白菜,吵。
看电视时,看新闻还是看电影,吵。
在我印象中,很少能够看到爷爷奶奶心平气和的说上五句话。
我曾经很好奇地问妈妈:他们经常吵架,为什么不离婚呢?
妈妈嘿嘿一笑:傻孩子,你懂什么,那才是爱情。
这就是爱情?我不懂,真的不懂。我为奶奶不平,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够坚持一辈子,多亏啊。要是我以后结婚了,一定不吵架,一定好好的过日子。
叁
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吵架?
美国著名作家莱特夫妇说:“因为我们心中有渴望。”
钱钟书老先生曾说过:
夫妻吵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战争,就像一把剪子的两叶刀片,你看他们互相砍来杀去,但绝不会伤到对方,大战三百回合后竟相安无事。
在他们这段让人羡慕的神仙爱情的背后,也曾经有过争吵。
杨绛曾回忆道:“我和钟书在出国的轮船上曾吵过一架,原因只是为一个法文‘bon’的读音。我说他的口音带乡音,他不服,说了许多伤感情的话。”
后来他们找了同船一位能说英文的法国夫人公断,钱钟书输了,很不开心。后来杨绛先生觉得,为一个改变不了读音的规则吵来吵去很无聊,所以两人商量决定,以后不妨各持异议,不必求同。
一场争执最后换来两人的握手言和,明白“世界之大,和而不同”的道理,大抵是最高境界的吵架了。
肆
我曾经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婚姻才是最美的婚姻?
每天看到奶奶,她坐在那张摇椅上,一个人,静静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知道,她在想爷爷,在想她这一生的爱情。
羡慕她,真的好羡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