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妻(一)
作者:吾乡(此心安处是吾乡)
看一个人的品行与素养,不要只看他对待强者的态度,还要看他对待弱者时,是否持有同等的尊重。而人性的劣根却真实的残酷,往往是欺软怕硬,对强示好,对弱白眼,而更可悲更可恨的是,那些弱者把拳头挥向更弱者的时候。《傻妻---题记》
傻妻名叫凤儿,名字好听人也长得不赖,只可惜智力有点障碍,听说是小时候发高烧给耽误了。那年月,日子清苦交通不便,病情被耽误的人不少,一个村子里有两三个残疾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某种特性,是生命与生俱来的天职与本能,比如雌性动物要生育繁衍子女,凤儿,作为一个女人也不例外。虽然她是个残疾人,但模样长得周正,最重要的她会生孩子啊,所以到了一定年龄,给她提亲的还是有的,几经张罗,风儿嫁给了我们村的陈福。
陈福也是个残疾人,腿有点跛,可能是营养不良的原因,长得尖嘴猴腮面黄肌瘦的。陈福上面有两个姐姐,他是家里的独子。陈福幼年丧父,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说起来也算是个苦命人。
娶凤儿那天,村子里很是热闹,人们围拢聚集在街头,一是为了吃席,二是为了看看,这新娘子到底长得啥样?那时候迎亲的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迎亲的和送亲的,各有男女十二人。人们都穿得体体面面的,拿出自己平时最舍不得的新衣服穿上,连自行车也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辆车把前都系着一朵大红花,当二十多人的迎亲队伍,按着车铃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场面很是壮面。
"哎,不是说这瘸子的媳妇儿傻吗?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人群里有人已经小声议论起来。陈福在村里的辈份是靠前的,按辈份很多人都应该叫他一声爷爷,但很多人都当面喊他"陈福",还有的人背后就喊"瘸子""是啊,"人群里有人应和着,"你还别说这傻媳妇儿,长得挺俊的,你看这个头身段,这皮子眼睛,啧啧啧",村子里有个习俗,辈份小的可以和辈份大的闹玩,所以人们有的拽着她的车子,有人拽着她的衣服,和她打闹着,而凤儿并不生气,只是咧着嘴笑着。
刚结婚那会儿,陈福对待凤儿还是不错的,刚结婚新鲜嘛,赶集买个东西啊,下地干个农活啊,都带着凤儿,凤儿也总是乐呵呵地跟着。可人和人在一起过日子,就像那树上的叶子一样,稠密而绵长,渗不得半天假,时间长了,人本性里的一些东西,就暴露了出来,遮都遮不住。陈福虽然是村里的弱势群体,但在家里却是绝对的老大,在这个只有他一个男人的家庭,他是被母亲姐姐娇惯着长大的,这就养成了他对外懦弱,对内任性娇横的性格。而风儿作为一个智力上有障碍的人,在某些事上肯定逊于常人,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说好听点她是陈福的媳妇儿,说直白难听点,她就是一个生育和泄欲的工具,这就注定了她这一生,不会有什么幸福的好日子过。
一年后,凤儿为陈福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按理说,家里添了一个男丁,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这却是风儿恶梦的开始,因为她被利用的价值,几乎消失殆尽。以前碍于她怀了孕,陈福和婆婆只是对她训斥辱骂,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辱骂却升级为拳脚相加,甚至是夹棍带棒。
一个夏天的晚上,我们全家人正在院子里吃饭,忽然听到院墙西面,传来风儿杀猪般的哀嚎声,接着是陈福如雷的吼叫声,和她婆婆的骂声,我们知道凤儿又被打了,而且被打得程度不轻,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哭叫的声音更大,持续的时间更长。爸爸放下碗筷,绕过大街,来到西面胡同陈福家,拼命拍打着他家的门,有几个街坊听见了,也随后赶了过来,只是陈福死活不给开门。爸爸在门外大声嚷着:“陈福,你再敢往死里打你媳妇儿,我就叫公安局的来抓你,你就等着去蹲局子吧”。
也许真的是"公安局"这几个字的威慑,此后陈福稍有点收敛。人们问他为什么要打自己的媳妇儿,陈福说“她不听话,什么话也不听,什么也干不好”,有人笑着说“陈福,娶她以前,难道你不知道,她脑子有问题。”陈福无语,但又接着说“她想管孩子,抱着孩子死活不放,就她那傻样,还想管孩子,不打她怎么行呢?”,人们也不再说话,陈福说的好像不对,又好像有点道理,只是人们不再深究这其中的因果,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谁会为了虱子烧了袄呢。
凤儿依旧还是挨打,直到我们搬离了老屋,才听不见她那杀猪般的哀嚎声,搬家之前,母亲把我们用过的,所有衣服和鞋子,都给陈福家送了过去。我看着母亲,气愤地的说“那个陈福,就应该被抓去做牢。”母亲摇摇头“孩子啊,你还小,过日子不是非黑即白的,如果那么简单就好了。把陈福抓走了,这一家老小谁管,况且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她不是还有娘家吗?"娘家,自从她结了婚,也没看见她娘家人来过几次,她爸妈老了,自己都需要人照顾,还能照顾了她。至于她的兄弟姐妹,谁愿意长时间的承担这个累赘。”"唉,人哪,千万别傻了也别老了”母亲最后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已经很少听到凤儿挨打的消息了,不是陈福不打她了,而是人们由最初的气愤,慢慢接受,最后变成熟视无睹冷漠。直到有一天,我又听到了凤儿的消息。
一天,村里的几个妇女聚集到我家打牌,我在写作业,边写边听见她们的议论声“哎,你们听说了吗?陈福她妈,昨天晚上到大队部把长贵告了”。人们打牌的速度慢了下来,有人问“告他干嘛?”“告他干嘛,长贵把人家凤儿给祸祸了”“不会吧”有人惊愕地放下牌问“长贵多大岁数了?”也得小70了吧,况且长贵家的门常锁着,他是怎么进去的呀?"怎么进去的,翻墙进去的?我跟你们说,长贵虽然70了,可身体硬郎的很,要不然这墙他也翻不过去。”“他奶奶的”,有人将三个K甩到炕上,我听出那是芳芳她妈的声音“这老不死的,色胆包天啊,也不怕一头栽下去摔死。”“是啊”小云她妈边洗牌边说“这么大岁数了,还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我妈说“这不是欺负人吗?欺负一个傻瓜也不怕报应。”
长贵和凤儿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听人说陈福曾扬言要到乡里,县里,甚至更高一级的部门去告他,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也没见有多大点动静。不久,听人说陈福五保特困户的名额,被批下来了,陈福领到了第一笔扶贫款,陈福两个上中学的儿子,也领到了助学货款,人们马上领会到这是怎么回事了?因为人人都知道,长贵有个在县信用社里当主任的儿子。其实,按陈福家的实际情况,他是早就应该被纳入五保特困户里面的,只是在这档口,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所以陈福家的花边新闻被传得越来越难听,而每次这些流言传入陈福的耳朵里,凤儿就会遭到一次更猛烈的毒打。
我已经很多年没看到凤儿了,印象中还是她结婚时候的样子,高挑的身材,大大的眼晴,乌黑发亮的辫子,人们也很少能看到她,因为陈福常年把她锁在家里,不让她出门。西面胡同里有个婶子,曾说上房晒花生时,看到过她在院子里坐着,骨瘦如柴,头发乱得像个鸡窝。
可就在前几年的某个下午,陈福却破天荒的领着凤儿出来了,而且衣服和头发都收拾得很干净整齐。有人打趣道“陈福,把媳妇儿收拾得这么干净,这是去旅游啊”陈福笑道“她城里有个远房表姨,说好多年没看到她了很掛念她,说让我领着她去她那里坐坐。”人们虽然觉得陈福和往日有所不同,并没有多想,陈福的两个儿子都那么大了,陈福也应该收敛收敛,对媳妇儿好点儿。
可是两天后,人们却看到陈福耷拉着脑袋自个回来了,并央求着人们“大家帮帮忙,帮我找找吧,我媳妇儿走丢了”。人们并没有觉得奇怪,询问着凤儿是在哪儿走丢的,并四处去寻找她。就在人们四处寻找风儿的几天后,县里的收容所给村委会来了电话,让村里去接人,说那里有个叫风儿的女人,人们自然是皆大欢喜,凤儿终于被找到了。
凤儿被找到了,陈福并没有表现出有多高兴,也没有像往日那样,将凤儿暴打一顿,也许是他老了打不动了,也许是母亲死了,儿子们不再身边,他没必要耍那个威风。他一根接一根地猛吸着烟,像是跟凤儿说话,又像是对自己说话“你说你这个包袱,我怎么就甩不掉了呢?”你出门还知道,带上两个孩子的照片,让他们写上家里的地址,你他妈的也不傻啊?陈福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你他妈的知道个屁,你知道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挨过多少欺负?你知道他们一年要交多少学费?你知道他们将来娶媳妇儿,要花多少钱?你知道柱子那对象,处了几年了吗?五年,最后因为你吹了。你知道他跑到他奶奶的坟前,哭得多历害吗?"陈福越说越气,拽着凤儿的头发,猛烈地摇晃着“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出门就是车,去死吧,死了你就为这个家做大贡献了。”
夜半了,冷风吹着落叶哗哗作响,漆黑的天空上,只有几颗寒星,陈福骂累了,又喝了点酒,倒头呼呼地睡去。凤儿卷曲着身体,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她手里还拿着那张照片,那是她的柱子和强子,小时候的合影。她的柱子寄宿在她姑妈那里,只有星期天才回来,即使回来也没有管他叫过妈,更没有笑过,只有那一次,他的弟弟,在全县的统考中考了第一名,他才高兴的笑了,并翻出那张照片,对强子说“强子,好好读书,咱们家全指望你了。咱妈有病,把咱家的地址写在上面,让她揣在身上,万一到时候能用上呢。"
傻妻(二)
作者:吾乡(此心安处是吾乡)
东方鱼肚白,天刚蒙蒙亮,当人们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几声刺耳的警车声,打破了村子里的宁静,村子里这条修了多年的马路出车祸了,而死者正是凤儿。
发生事故的现场,已被交警用胶带封闭了起来。凤儿趴在地上已血肉模糊,那张照片在她的手上已溅满血渍。交警在和目击证人,肇事司机以及家属交谈,详细地作着笔录。陈福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昨晚的话,肇事司机的话,同时在他的耳边回响。"出门就是车,去死吧。”“警察,我真的没有违规行驶,我车开的好好的,就看见前面胡门里,走出一个女人,朝我的车冲过来,我紧急刹车都来不及了”,陈福没有上前和他理论,虽然他的身上依然还带有酒气,但他的心里是清醒的,谁才是幕后真正的凶手。
凤儿的尸体,医院太平间里。凤儿的娘家人闻讯后,赶了过来,晚上的时候柱子和强子接到电话后,也从外地和学校里赶回来,加上村里的管事的,医院的走廊里,聚集了十来个人。
强子伤心的哭着,不管怎么说,那躺在里面的都是她的母亲,而柱子却冷冰冰的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也不掉一滴眼泪。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父亲和舅舅在干嚎,看着这两位所谓的长辈,在他的面前讨论着,他母亲死后的身价。
"哦,哎,陈福,听说撞死我妹妹的那个人,是个做生意的大老板啊。”“看样子是吧”“那你可不能放过他,他不能白白把人撞死。”村子里管事的人说“听说是A市的一个地产商,路过这里上高速,去京城签什么协议”"哦,我们呢,也不要狮子大开口讹人家,但该争取的利益还是要争取的,尽量的把家里的情况说的惨一些,管事的人压低了声音,精明地向陈福递了个眼色。
陈福苦笑了一下,心里骂了一句"这还用编还用骗吗?实际情况本来就是如此",但表面上还是应诺着"哦”了一句。“就是嘛”凤儿的哥哥赶紧接话道“你说现在这年头,干什么不花钱,孩子上学需要钱,结婚需要钱,老人家生病也得花钱吧,陈福,你知道柱子她姥姥去年得的肺病花了多少钱?看你家困难都没好意思管你要。”陈福忽然听出了这个大舅哥,话里的端倪,急忙忿开话题“你说要多少?”“最少二十万。”
凤儿的事解决的很顺利,并没有像一般交通事故那么棘手。肇事的老板很通情达理,虽然事故的原因,并不完全在自己,但他明白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不拿钱是行不通的,比起耽误签暑贸易协议的损失,这点钱不算什么,况且说陈福家确实有困难,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也应该拿笔钱,所以让下属和律师送来了三十万块钱,不过名字不叫事故陪偿金,而是改称了精神抚慰金。陈福咂了咂嘴,有钱人确实不一样,三十万块虽然在现在,不算个大数目,当在前几年,在一个县级城市,绝对值一幢楼房的价格,尤其在陈福眼里,更是个天文数字。要说人这投胎,真是个技术活,有的一落生,就含着金勺子,享尽荣华富贵,有的则变成了牛,马,尝尽了人间的苦,比如他和凤儿。
凤儿的遗体被送回了家里,按当地习俗要大殡三天。陈福家里的人络绎不绝,从来没有这么热闹和风光过,陪灵的吊丧的,跑腿儿办事的,三三两两的进出着,人们福爷爷长福爷爷短的安慰着他,也安慰着他的俩个孩子,陈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体面过,所以也就更卖力地哭喊着亡妻的名字。
柱子阴沉着脸,点燃了一张张黄色的纸钱,灰色的烟末,落满摆满祭品的灵案。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实际上他的眼泪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断了,从他第一次撞见一个男人赤裸着,趴在她母亲身上的时候,从他父亲将抽打他母亲的棍棒折断的时候,他的眼泪,就已经被心中的屈辱和愤怒,烧成了黑色。他眼角的余威扫过屋里和院落,虽然这个破败不堪的家,他已经很少回来,但是他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无奈和罪恶。
傍晚上灯的时候,陈福家的人已变得稀少,几个管事的人,在酒足饭饱,交待完明天出殡要注意的事宜后,也渐渐退去。其中有人还特别指出了柱子的问题“柱子啊,你妈死了,你怎么一眼泪不掉呢?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妈,你不哭就是不孝,这会叫人耻笑的,更何况你还是家里的长子,明天你要打幡引灵的,无论如何装装样子也要哭。”
人们都走了,凤儿的哥哥却留了下来,说来他是死者的亲人,留下来守灵,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半夜里他却捅醒了熟睡中的陈福“陈福醒醒,起来,我们商量个事”陈福揉了揉眼睛“什么事?”“什么事?合着我上上下下给你忙活了半天,你心里一点数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陈福的觉全醒了,噌地一声坐了起来“怎么,大舅哥,按你的意思这钱还得分给你一部份呗”“那是,怎么说我妈也是风儿的直系亲属吧”陈福撇撇嘴“那我要不给呢?”不给“那明天这殡你就别想出得肃静。这些年,你怎么对待我妹妹的,你别认为我不知道?陈福有些心虚,口气缓和了下来“他舅啊,你看这俩个孩子都大了,以后结婚娶妇儿都得用钱,这俩钱一抖了就完,难道你当舅的不心疼这俩孩子”“正是心疼这俩孩子,我才没跟你争,要不然你的钱会拿得这么痛快”。
凌星微明天将放亮,随着四声炮响,开始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凤儿的葬礼开始就序,各路人员纷纷到场,这是一场活人为死人举行的送别仪式,也像是一场活人演给活人的戏。既然是仪式和剧目,自然少不了音乐,服装,道具。当门外的一声鼓点被敲响,第二遍炮竹声又被重新点燃,喇叭唢呐被吹起,吊丧的亲友和村里人,陆续来到灵堂。一匹匹的白布被剪子剪开,撕成大小长短不等的白条,纷纷系在孝子孝女的头上,腰间,宽长的孝衣穿在他们身上,人们不管是真哭的,还是假哭的,都发出类似和尚诵经般的"啊啊”声,为死者哭灵,走出村外给死者向西天送纸钱。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纷纷指着一个人议论,陈福知道那是在说柱子,刚才去厕所他就听见墙那边有两个妇女在议论“你说人家全说这葬礼上的哭是:闺女儿子震天震地,姑爷媳妇儿是响驴放屁,你说现如今怎么这亲儿子连屁也不放了”“是啊,不知道啊,那个柱子怎么一声也不哭呢?”陈福本来昨天晚上就窝着一肚子火,再加上连日的劳累,听着人们的议论,他火暴三丈的冲到儿子面前,这个孩子从小和他作对,不给他面子,今天又是,在葬礼上孝子不哭,是让人多么尴尬又多么不吉利的事,他怒不可遏的对柱子嚷道“你知不知道今天谁死了?你妈!你妈!”柱子并不答话,只是眼晴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父亲,柱子的表情更是激怒了陈福,他轮起手臂,对着柱子的脸就是一把掌“哭!!!”
风儿的哥哥也趁机在身后嚷道“柱子,哭几声吧你是孝子”。人们纷纷看向柱子,只见他脸上的肌肉和嘴唇,在不停地抖动,牙缝里发出一阵阵冷笑,然后是狂笑,他双手鼓掌大声嚷道“哈哈,我妈死了!我妈死了!她死得真好!,她终于解脱了”然后,他一脚踹翻了灵案,举起拳头向他的父亲挥去,惊愕的人们纷纷上前拽住了柱子,柱子并没有罢手,他抄起地上的半块碟子,向远处的舅舅砸过去。人们急忙将风儿的哥哥拽开,碟子划着弧线碎落在地上。灵堂上的空气静止凝固起来,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这时候强子的哭声,确像一声闷雷打破了这种平静“妈!妈!妈!”,而柱子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河水不停地流着,有人抹着眼泪,站起来高喊“时辰到,起灵”
作者:吾乡(此心安处是吾乡),河北沧州人,自由职业者。一个拥有o型血气质的女人。热衷于天马行空的幻想,并把它变成文字,涂鸦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