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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我有把锈迹斑斑的剪子
那把剪子是专门理头发的剪子
小时候去外婆家爸爸就用它给我剪头发
那时候我的头发通常就我舅舅和我爸爸给我剪
数十年都是一个样子
刘海齐眉周边剪短露出耳廓
那时候还小觉得头发不重要不挡着眼睛就好
每天早上起床我爸送我上学前会给我梳头然后在抹一点发油
日复一日没有改变过
后来开始流行郭富城和小虎队
大街小巷的中分头我也想留中分觉得很帅
揪着自己短短的头发问爸可不可以给我剪中分我不要那么短的头发
我爸没好气地说小孩子家家就这少先队头就可以了我也就没再问
过两年就要上初中了同学们几乎没有和我一样的锅盖头我觉得自己很丑然而又没办法每次我爸抓我过去剪头发我其实内心是拒绝的只是不说
每次剪完我都会郁闷很久不想出门
一次周末大家都聚在外婆家吃饭我看到柜子里的那把剪刀看了很久我问外婆可以把剪刀送给我吗外婆说你拿剪刀干嘛我说我想自己剪头发听完外婆笑了但是剪刀送给我了
我很开心觉得从今天起我可以对自己的头发做主了仿佛革命即将胜利把剪刀小心地放进书包
晚上回到家拿出那把很老的剪刀对着镜子一刀下去刘海剪坏了一个缺口很崩溃眼泪差点掉下来但是又迅速调整状态告诉自己要有信心要冷静我可以搞定的小小失误算得了什么
一个小时以后我成功地把自己剪到了人生最丑的巅峰然后把剪子扔到垃圾桶里生了一晚上气
第二天我爸和我妈看着我问你脑袋怎么了
我说自己剪的我爸说过来我帮你修一下我很沮丧坐到椅子上让我爸剪
看着镜子更加的欲哭无泪无法挽回的像个二狗子似的
夜里看着卧室废纸筒里的剪子盯了一会还是又捡回来放到盒子里我问我自己是要一直被我爸剪成二狗子还是自己继续革命但心里纠结没听说过有人给自己剪头发的
我爸第二天说以后你去理发店剪吧我不给你剪
我说我自己剪
我爸说小小年纪还爱漂亮了你只会把自己剪得见不得人
我提高嗓门说我就自己剪见不得人就见不得人
那之后我爸常看见自己剪头发就在旁笑我
然而也拿我没办法
他说你见过谁是自己剪的？
我说我
之后那两年几乎真是没一次见得人的
满头坑坑洼洼参差不齐一开始同学们常笑我后来好像习惯了
就这样初中了
我有个好朋友叫黄小波每次剪头发都叫我陪着他去每次我也去很认真的看理发师给他剪慢慢的也看懂一点理发师常问我小朋友你怎么不剪呢
我说我爸给我剪然后理发师会嘿嘿地笑你爸技术可不怎么样
自那后我开始学会用两块镜子一前一后的观察度的发周这样我的头发终于变得没有那么坑坑洼洼
我心里很高兴像是学会了绝世武功秘籍
再后来我都很喜欢陪同学去理发看不同的理发师不同的处理手法
周末去外婆家的时候发现还有一把牙剪没给我
我又拿了回家
初三那年我的头发已经和理发店剪得没两样
除了我爸妈几乎没人知道我自己剪头发
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很熟练地给自己分层打薄
修分岔甚至可以只用平口剪就能自己剪板寸
喜欢什么发型就剪什么发型
虽然我常剪得家里很多头发但我爸也不说我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很犟和我爸一样
直到现在那么多年头发一直是自己打理
很多人不相信我也不多解释
一件事反复做久了也就成了专家
现在偶尔也会帮朋友修剪一下头发
这技术其实没人知道是和我爸赌气倔出来的
外婆送给我的理发剪子一直陪伴我走完高中
现在当然早换了新装备
但最怀念的还是最初的那把剪子
灰黑色锈迹斑斑但又异常锋利
闹了很多笑话又让人不可思议
就是那年那个小小的我拿起剪子一刀下去的时候我心里就告诉自己我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