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步营造深夜小面
我一直使用这把剪刀。它就放在案头，天天伴随着我，将近20年了(图01)
图01母亲用的剪刀
这是把母亲生前一直使用的剪刀。老人家晚年腿脚不太便当，剪刀就放在床边，为的是用起来方便。先往近里说吧。母亲为孙儿孙女缝缝补补，用的就是这把剪刀。特别是我们夫妻双双下干校的几年。老人家没少用这把剪刀干缝补活儿。往远一点说，母亲给年幼时的哥哥姐姐和我缝棉袄、补袜子也用的是这把剪刀。再往更远里说，爷爷奶奶的单衣棉衣，大半也是母亲用这把剪刀剪裁出来的……这把剪刀，握在母亲的手里，为我家三代人的冷暖是尽过大力的。它虽非生灵，但在我心目中它——她也是有生命的，是我们家庭里的一个成员。
母亲远去了，剪刀传到我的手里。袜子是不再补了，棉袄也不用再缝了；可它不知为我剪裁过多少画稿，又剪裁过多少补补贴贴的稿纸，是数也数不清了(图02)。
图毕克官与母亲
这把剪刀是家乡威海望岛生产的。望(威海人念“芒”)岛是个小村子，但它的剪刀却远近闻名。老威海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包括那时仅几岁的我。
清朝道光年间，望岛有个叫卢义仁的铁匠，打制的剪刀受到四乡邻县的欢迎。20世纪30年代，传到他孙子卢云汉时，名声大振，产品远销天津、上海、港澳、南洋、朝鲜等地了。卢家剪刀，背厚、膛薄，使用轻便。剪刀的尖部瘦尖，很受农村从事挑花、绣花和剪纸妇女的欢迎。这些特点，在母亲的这把剪刀上都能体现出来。
如今，时光把这把剪刀打磨得老旧了，给它留下了明显的岁月痕迹。但这20年来，街上“磨剪子磨菜刀”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我却从未心动。因为这把剪刀依然锋利。不说剪纸剪布，就连铁片也照剪不误。它不大不小，不松不紧，用起来是那么便当，比任何新买的剪刀都更合手。什么叫“名不虚传”?母亲用的这把望岛剪刀，是让人深深体会到了。
为家庭辛劳一生的母亲，个人没财产留给儿女，只有这把剪刀是唯一的“遗产”。在我们夫妻和孩子的心目里，它是比金子还要珍贵的传家宝。它——她饱含母爱，又富亲情，还能对你讲述许许多多美好的故事!
刊载于《中国政协》杂志第03期
文章续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