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200天7旅途中的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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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起床,就急着往贝马哈保护区赶,这里没有公路,途中还要经过两条河,多公里的路预计要走6、7个小时。

我们的越野车在寂静的荒野中前行。乌浊的云被昨夜的狂风吹得七扭八歪,厚厚地,肆无忌惮地压在车顶。稀稀拉拉的野草悲伤地斜卧在坑坑洼洼的荒地。几头瘦牛在贫瘠的沙中孜孜不倦地寻着,啃着,偶尔抬起头,用木讷的眼神看着远方,发出闷闷的叫声。荒原散牛,老树枯藤,加上一条绵延无边的黄沙土路,犹如一幅1:2.35的电影荧幕,诉说着马达加斯加的狂野和魔幻。

马克是导游兼司机,50岁上下,古铜的皮肤,身材健硕。他生在穆龙达瓦附近的农村,年轻时在美国大使馆打过杂,会说一口不错的英文,后来自学当上了导游。

马克是个乐天派,一路上有说有笑,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四个老婆三个孩子。马达加斯加是穆斯林国家,允许一夫多妻。马克是一夫四妻。每每说起这四个老婆的事,他都会摇头晃脑,两只眼睛顾盼神飞,光彩四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的豪气。

虽然兜里穷得叮当响,可在马岛农村,男人可都是说一不二的爷。他们延续着人类最传统,最原始的生存方式。

男人们在荒野贫瘠的土地上四处觅食,女人们居家做家务。晚不响男人们带着猎物回来,“啪”往地上一扔,“爷回来了!”女人们一定会欢天喜地地跑出来,前后左右簇拥着她们的大英雄。一家子吃了喝了,必定开始跳舞,天刚擦黑就直接上床,这美美的一天就算是过去了。

贝马哈村庄的女人

我们的车没有开出多远,马克的手机就响了。马岛的信号很差,电话没说几句就断了。马克是个守规矩的司机,电话一进来,他会很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抱歉,家里有点急事。接着赶紧把车停在路边。

来回几次之后,趁着停车的空,我禁不住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四老婆马上要生了,按着说应该是过两天啊,怎么提前了?至今还记得他搓着关节粗大的手,两眼发呆说那句话的情景。

我一听,连忙说,啊?医院吧,四太在哪里呢?

离这里大约1个小时,她自己住着呢。听得出,马克这会儿也有些着急了。

那,我们赶紧开车过去,医院!

马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不行,不行,医院太贵了,接生费要美金呢,而且离得太远。我自己就可以接生。医院接生的,我在旁边把那套接生的程序都学会了,没啥难的。老二,老三都是我自己接的。

啊?你自己接生?我还真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眼前这个粗壮的老爷们自己能接生孩子?这也太神奇了吧。

没事,小意思,很容易的。马克又恢复了往日乐呵呵的样子。

我似乎也被马克的这种自信所感染,忙说,那咱们快往那里赶吧。

马克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绕个弯,回去先把孩子掏出来,一完事,我马上送你去贝马哈。就是可能要晚些,真的是很抱歉,但您放心,绝不会耽误您明天的行程。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琢磨着,‘也就绕个弯,把孩子掏出来,再接着赶路。’说得轻巧!这马岛的爷们比咱北京的爷们还能满嘴跑火车。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嘴上却应着,没事,不急,我就是玩来了,没什么急事,咱们还是先让老四落了地吧。

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狂颠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拐进了一个有点人气的小村子。四太的门上挂了块脏得看不出模样的破布。这里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就是一个用四个柱子支撑的竹坯窝棚。

里面的格局一分为二。左边是牛棚,一头瘦骨嶙峋的花牛‘哞哞’地叫着,看来是饿得够呛。右边是人住的地方,中间是个灶坑。

靠右边的地上铺着个地铺。一个约20来岁的女人半倚着墙,叉着两条腿坐在那里,隐私处随便搭着块脏得看不出模样的毛巾,滚圆的肚子露在外面。

窝棚里一股刺鼻的气味,牛的粪便夹杂着产妇的恶臊味,呛得我喘不过气来。

马克大嗓门喊着,怎么回事,不是下周吗?

女人半喘着粗气说,从早上开始就一阵子一阵子地疼,估摸着是快了。

马克掀开四太腿上的布,仔细审视了一下,很老道地说,刚开口,还得等会儿。

四太向我挥了挥手,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句什么,估摸着是‘怎么把客人拉这里来了?’

她勉强撑着身子,用手指了指那边的花牛,和马克低声地说着。马克告诉我说,四太是惦记那头牛,要喂食了。这头牛是马克给老丈人家的彩礼,后来老丈人走了,这头牛就留给了四太。在马岛,有钱没钱关键就看你有几头牛,一头牛就可以娶个媳妇。

马克戏谑地说,这头牛值元,要是把我登广告卖了,大概也不会有人出元来买的。

估摸着过了一个多时辰,女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喊声“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四太叫得声嘶力竭,声音逐渐变得沙哑。

马克有些急促地说,这回来真格的了,赶快烧水吧。

我忙冲到灶旁,使劲拉着风箱。按着马克的嘱咐,我把开水倒进了一个大盘,锅里继续烧着备用。

马克扔给我一把生了锈的剪刀,让我先用锅里水洗一遍,之后放在火上消毒,

正忙着呢,我听见马克突然大叫:看见头发了,看见头发了,这回得是个儿子吧!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是头发,不是脚丫。在这荒郊野外的地方,要是难产,大人孩子都得搁在这儿。

细一想,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爷们还大呼小叫地要儿子。

四太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鼻翼一张一翕,眼睛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似的。我左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右手揉着她的肚子,像艄公喊号子那样和马克一唱一和地喊着,“Push,Push(使劲,使劲)!”

折腾了大约半个时辰,我突然觉得四太的肚子就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扑”的一下子瘪了。

马克歇斯底里地叫着,Fuckyou,Fuckyou,是个男孩。接着是一阵惊喜若狂的大笑。

这种笑声太震撼了!带着那种能把屋瓦都掀起来的狂野。

剪刀,剪刀,马克一边喊,一边示意着要我来剪脐带。”

我吓得直哆嗦,说,我剪?能行吗?

没事,要留一个手掌那么宽,不能太短了。马克用手比划着。

知道,知道。我左手提搂着脐带,右手拿着那把生锈的剪子,一咬牙使劲地剪了下去。

马克将一个晾衣服的木头夹子扔进开水锅里,算是消了毒,捞出来直接就夹在了婴儿剩下的脐带上。

婴儿大声地哭着,手脚乱蹬。马克从兜里拿出个小药瓶,估摸是消毒药水之类。他将黑乎乎的药水点在婴儿的眼睛,肚脐上。

我把孩子接过来,用水把孩子擦洗干净。孩子的小腿一直在拼命地蹬。他哇哇地哭着,哭得畅快淋漓,哭得清脆悦耳。

不知什么时候,四太已经起身。马克端过来一碗红糖水。四太吸溜吸溜地喝着,只喝了半碗,剩下的半碗,挪着步子喂给那头牛喝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克示意我们该上路了。

四太抱着喂奶的婴儿送我到门口。她看着我咯咯地笑,和马克说着什么,马克也看着我笑,说,老四说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呀,又不是你生孩子。

我这才发现自己大汗淋漓,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

看着笑嘻嘻的四太,若无其事的马克,和四太怀里那个闭着小眼睛,拼命地吸吮乳头的小生命,我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由深深地感叹生命的顽强和伟大!

离开时,村里的孩子追着车子道别

我和马克再次启程。路边,一棵棵红色的凤凰花在衰草寒烟中竞相绽放,形成火红的一片。马克吹着口哨,头有节奏地晃来晃去,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抹去了一样。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在不曾留意中出现的:比如刚才还在担心大雨滂沱,突然就看见了艳阳高照;又比如生怕这美丽的凤凰花凋落一地,而绚烂的夏天却扑面而来,日丽风和瞬时充满整个世界。

非洲天的旅程才刚刚开始,明天,后天,大后天还有很多的路要走。我的心情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忐忑,而是多了几分随遇而安的平静和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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