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黄沙漫漫,敌军三千精骑兵纷纷跌入陷阱,雷鸣般的战鼓声传出,雨点一般的石头从高处纷纷落下,三千骑兵如同瓮中之鳖。没了骑兵冲锋的敌军如同虎狼失去利爪、顿时乱了阵脚,此时就算仅用人海战术也是必胜无疑,这一仗又是值得写进史书的一笔。
“神了,真是神了,你说咱们打仗都七八年了,怎么就不如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呢?”刘副将看着从前与他彻夜厮杀,都未能分出个胜负的敌军首领此时正被五花大绑,副将心中既欢喜又失落。
一旁的李将军狠狠地瞪了副将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周将军虽是女儿身,但打仗不费一兵一卒,全靠计谋,一招一式都是周家世代忠烈积累的智慧。”
“我自然是敬佩周将军的,但就是好奇,你说周家那么厉害,还有两个儿子,为啥让个丫头继承职位呢?”副将的问题难住了李将军,对方憋了半天才说:“那自然是周家的男儿郎更有大用处,不必继承官位,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副将闻言连连点头,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而不远处的马车里,周将军周瑾瑜正在看从京城加急送来的书信:“瑜儿,瑾言、瑾行官司缠身,速速回京。”
虽说周瑾瑜只是出谋划策的“文将”,但排兵布阵最是耗神,此时战场之事刚解决,家中那不省心的大哥与二哥便又惹了事,实在是叫她头疼不已。
丫鬟瞧见周瑾瑜蹙眉,赶忙为其添茶倒水、出言宽慰:“只是大公子与二公子,因为醉红楼歌姬的事与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吵了几句嘴,微微动了手,不是什么大事。”
“狎妓、伤人,还不是大事?”周瑾瑜苦笑。
“可是两位公子这些年惹得祸事不少,这已然算是轻的了吧,您必定可以轻松帮其摆平。”丫鬟对于周瑾瑜是实打实的崇拜,所以这几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宽慰,却让周瑾瑜的眉头锁得更深,轻叹一句:“世人皆说我牝鸡司晨,却无人知我并非自愿。”
“啊?小姐你说什么?”正在收拾东西的丫鬟回头,看见周瑾瑜缓缓闭上双目、吩咐道:“我说,启程回京吧。”
2
因女官身份特殊,周瑾瑜每次都是领旨前往战场,得胜后也不做停留、即刻回京。如今家中又有事,本该加快脚程、火速回京,可这一次周瑾瑜却像是个叛逆的孩子,一路走走停停,像是要把沿途风景欣赏个遍。
就连略有一些呆笨的丫鬟都忍不住问:“小姐,我们是不是不着急回去啊?”
“此处地形复杂,若能多加观察,对于排兵布阵必有助益。”周瑾瑜故作玄虚地说了几句,然后就找了个理由,让随从和丫鬟先去镇子上的驿站等她。
“那您呢?”丫鬟很是担忧与不解。
“我要独自研究此处,短则三五日,长则半个月,安心等待,莫要寻我。”周瑾瑜说完便驾着马车离去,只留下了滚滚车轮。
一路上这样拖一拖,大概就不用再被母亲逼着为两位哥哥收拾烂摊子了吧?
面对家中的一团乌糟事,周瑾瑜再也没了平日里的杀伐果断,只觉得头疼不已想要逃离。幸而这周边民风淳朴,就算是孤身一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谁知周瑾瑜的马车刚刚停下,就突然冲出来一伙蒙面人,说什么欠债还钱,要请她去山上坐一坐。
打眼望去,这伙人行动松散,手中又只拿着些镰刀斧头,想来不是什么敌军探子之类的人物,应该是迫于无奈落草为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瑾瑜想解释几句便离开:“欠债还钱?我初来此地,敢问你们是否认错了人?”
只可惜周瑾瑜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伙人里有一个愣头青,根本不听她说甚,竟然一棍子将她敲晕了!
3
“孔二愣子!你做什么?”为首的黄盖觉得自己要疯了,出发前明明商量好,只是把县太爷的女儿绑起来吓唬吓唬,好让县令把田产店铺还给他们这些人。谁知二愣子气上心头,将怒火发泄在了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子身上。
“我只是怕她乱叫,没忍住才下了手,怎么办,不会把她打死了吧?”孔二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此时看到周瑾瑜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还以为自己杀了人,吓得魂不守舍。其他人听孔二楞这么说,都以为出了人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全然不知所措。
最终还是读过两天书的黄盖先镇定了下来,伸出手去探了探周瑾瑜的鼻息:“还活着!幸好,还活着......都别愣着了,抬回去找大夫啊!”
周瑾瑜昏睡时,总觉得有只蚊子在耳边叫,仔细分辨又似乎不是蚊子,好像是有人在祈祷。但细听内容,却又觉得,这祷告也太儿戏了吧?
“菩萨啊,佛祖啊,神啊,轩辕皇帝还有嫘祖娘娘,我也不知道你们谁管这事,反正请你们保佑这位小娘子快点醒过来吧。”
“只要她能醒过来,我愿意吃素三......不行,两......一天!吃素一天,祈求她平安。”
“时间是短了点,但求各位神仙看在这位小娘子的面子上,就保佑保佑她吧,都说相由心生,我偷偷瞧过,这位小娘子长得极美,面容似月纱一般皎洁,心地也一定是极善良的,就保佑保佑她吧。”
“她要是醒了,我就去杀鸡杀鱼给各位神仙上供!杀牛是不行的,虽说现在山上有两头牛,但其中一个要犁地,另一个还是小牛犊子呢,现在杀了太亏。”
周瑾瑜本想再睡一会儿,却被这样直白而单纯的“算计”逗得精神了起来:“神仙说,不需要上供,捕条鱼来给我煮汤就好。”
“啊啊啊啊,你你你你,醒了!醒了!神仙显灵了!”望着那个奔跑出门的背影,周瑾瑜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人还真是有趣。
4
周瑾瑜虽说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却也从没这样吃过饭。
五条鱼、三只鸡、一只鹅还有各色的点心馒头,虽不是特别精致,却铺了满满一桌子。不算大的屋子里挤了人,为首的那个叫黄盖,是拦她的人亦是为她哭哭啼啼求菩萨保佑的那位。
其余的也都是些庄户人,虽说成为了匪寇但骨子里却是纯良之辈,此时正满是愧疚地望着周瑾瑜,生怕她有什么不满意。
周瑾瑜不是个矫情的女子,温柔地招呼着大家:“都坐吧,一起吃。”
但这些人全部唯唯诺诺地摇着头,似乎很是害怕。周瑾瑜不解,望向黄盖,对方立刻会意,解释道:“我们就不和姑娘您一起吃了,毕竟您是县太爷的千金,我们都是些平头老百姓。”
“我并非什么县令之女。”周瑾瑜浅浅笑着,其他人一下子就炸了锅:“怎么可能不是!你穿的是绫罗绸缎,驾的是双乘马车,你别骗人了!”
“可我外出无人伺候,失踪也无人关心。”周瑾瑜一句话点醒了众人,若她真是县令的女儿,又怎么会一个人驾车,被绑来这么久,又怎么会没有官府的人来寻?
见人们面面相觑、慌乱无主,周瑾瑜此时扔出杀招:“我啊,只不过是一个被兄长算计、变卖,然后从主人家里逃了出来的小丫鬟,恰巧路过而已。”
周瑾瑜半真半假地讲了一个被家中兄长迫害,被逼嫁给他人做妾,所以在成婚之路上逃跑的故事。
众人沉默半晌后,孔大嫂率先端走了自己那盘鸡:“大妹子,你也是个苦命人,我们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既然也不是什么富贵小姐的话,也就不用吃这么好的东西了吧。”
旁人见孔大嫂拿走了鸡,于是也把自己的东西端走了,不消片刻桌子上居然就只剩一条鱼和一只鸡了,而屋子里也只剩黄盖和周瑾瑜。
周瑾瑜疑惑,问黄盖为什么不把鱼和鸡端走。
“本来就是弄给你吃的,为什么要端走?”黄盖一边为她盛汤,一边反问。
“可我不是什么县令女儿,不能为你们讨回公道,半点用处都没有。”人,一旦没了用处,就是要被抛弃的。
黄盖听完后耸了耸肩,为她布菜的手却没有停:“不论是谁的女儿,都要吃饭呀。”
周瑾瑜看着碗中的鸡腿一愣,原来,就算是没有什么用处,也可以安安心心坐下来吃一餐饱饭。
5
周瑾瑜本来准备着吃过了饭就离开,谁知黄盖却抱了一堆布匹进来。
“我家从前是开制衣铺子的,可惜店铺和田产都被县令使诈夺了去,只留了这些粗布给我。不过你放心,虽然是粗布,但也是很舒适的,我给你做两套衣裳。”
黄盖让瑾瑜自己先选布料,然后又忙忙碌碌地去拿剪刀和针线,周瑾瑜不解地问:“为何要给我做衣裳?”
“你身上那套太惹眼了,出门很容易被坏人盯上。”黄盖脱口而出的回答让周瑾瑜心中一暖,继而看到黄盖在用布条绑手,心中就更是感动。
黄盖绑了许久,直到双手被裹得严严实实又能行动自如时,他才拿起尺子:“男女授受不亲,但你放心,我量体时一定会规矩得很,若有半丝不妥,你就拿剪子扎死我。”
“我只不过是个逃婚的丫鬟,你不必待我如此......”周瑾瑜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略有些无措地发愣,黄盖倒是温柔一笑,解释道:“别多想,只是这些布匹放着也是要坏,我这做衣服的手艺长久不用也会生疏,不是专门为你。”
他笑着把善意化解成了一汪春水,让周瑾瑜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等到量完了,他又拿出不少衣服款式让瑾瑜挑,周瑾瑜随手点了个最简单的,黄盖望着她认真说道:“你不用担心会费事,挑个喜欢的就好。”
“我就喜欢这个。”周瑾瑜回答得很是坚定,黄盖听后点点头:“行,那就你选的这个样子做一套,我再给你做套复杂点的,换着穿。”
周瑾瑜越发地不知该说什么,她想提醒黄盖自己最多待三五日就会走,不必为她做那么多事,谁知话还没到嘴边,倒是黄盖先提起:“放心,我动作麻利,有个两三日就会做好了,到时候你要是准备走,也不耽误。”
“我......”
“当然了,你若是没去处,这寨子有好几处空屋,我刚刚都给你收拾出来了,你能一直住着。”黄盖说完就去裁衣服了,周瑾瑜愣了许久,喃喃地说了声谢谢。
只不过这声谢谢,似乎说早了一些。
6
崭新的被褥,全新的围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驱蚊草味,随手拿起房中的茶壶,里面居然有刚沏好的新茶。房间内处处都是被用心打点过的痕迹,哪怕是回了将军府也不见得有人能做到这份上,若只说一声谢谢,似乎不足以报答这份心意。
可是周瑾瑜想不通,黄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自认为谎言天衣无缝,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还可能随时带来麻烦的家伙,黄盖不可能是寄希望于让她帮忙要回铺子。
既然无关钱财,难不成,黄盖是看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