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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用心感受艾青的气味，那是淡淡的幽香，让人垂涎三尺食欲大增，仿佛穿着绿色霓裳羽衣的妙龄女子，婀娜摇曳的身姿、纯洁清澈的眼神、细如柳叶的眉间、红如樱桃的嘴唇、白如凝脂的肌肤，浑身散发着云淡风轻的气质，让人心动而不敢亵玩。满坡的艾青无需细寻，更像地标呼喊着人们前来嬉戏，又似日晷宣告一年清明的来临。一把剪子一个袋子，一片艳阳一个半天，蜂拥而至的人们无需争抢，依然收获满满。洗净、水蒸、放碱、搅拌、过筛、捞起，混在糯米粉里，其中的比例长辈们已烂熟于心，反复揉捏，看着雪白的米粉慢慢变色，直到接近千里江山图的那抹青，若隐若现地均衡着，团子的外皮终成形。选自家种的红豆，浸泡、筛选、加水、放糖、高压、搅动、盛起，传统的红豆馅大功告成。选自家种的芥菜，洗净、晒干、放盐、入缸、脚踏、腌制，经过时间的沉淀，发酵成雪菜；撅起春笋，剥衣、过水、切丁；晒干的黄豆，浸泡、转磨、点浆、榨干、过卤、切片，豆腐干完美出场。雪菜春笋豆腐干相聚一堂，加油翻炒，融为一体，大爱的雪菜春笋豆腐干馅出炉。选自家种的白芝麻，晒干、加糖、搅拌，今年的芝麻馅是挑嘴小儿媳要求下的创新。围成一圈，女人和小孩加入劳作，转下一面团，抹油、揉匀、压扁、摊平，放上满满的馅，锁口、搓圆，皮不可太薄，馅不可太多，恰当好处全在手指分寸间。淘气的小儿媳突破圆形的限制，做成了饺子状；一旁的调皮小孩有样学样地擀成了饼状，惹得旁边的婆婆大喊：“难看死了，难看死了，这可怎么吃？”“有啥关系嘛，难看的我打包带走就是了。”然后一阵哄笑，身旁的当语文老师的大儿媳直言：“果子打破传统，创新了。”柴火蒸是极为费时也极有难度的最后一关，三屉蒸笼同时上锅，半小时后，打开锅盖，香气扑鼻。小孩早已安耐不住，伸手去拿，奶奶又喊：“小心烫，小馋猫，要冷一下，让它变得稍硬才拿得起来。”终于可食，唤起谈论国家大事、投资理财之道的男人们，一人一个下肚，细腻的口感加上亲手的制作，这是时令美味的第一道，解了半月前准备的劳累，消了站立一下午的疲乏。
趁着蒸烧的半小时，拿起剪子，一行五人，赶往竹林，那里有我心心念念的马兰。公公说：“那是随着竹子一起成长的，只是最嫩时节过了，早几周就好了。”抱着可能很老无法食用的心态，换来了大大的惊喜，马兰虽已长高，却意外的柔嫩，根本无需剪刀，指甲轻轻一掐，立刻归入囊中。小孩不知马兰为何物，看到绿色就想剪，混杂着长条形绿色野草欲一同放入袋中，男人见之，对着小孩说：“儿子，我们是采马兰，不是采韭菜。”小孩高兴坏了，言辞凿凿地说：“爸爸，你看我多厉害，一刀下去，双菜皆得。”男人女人哈哈大笑，“真是傻孩子，这就是草，你爸逗你呢。”女人一把搂住了小孩。小孩也笑了，红扑扑的脸蛋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日晒，边笑边拍打着男人的手臂，“坏爸爸，真讨厌。”一刻钟有余，目测一盘可烹，姐姐呼喊：“回家吧。”转头小笋冒尖，城里的小儿媳高兴地要命，“能采吗？”一双期盼的眼神对着姐姐，“可以”得到大儿媳的认可，就地取材用剪子往下挖。“撬动一下，徒手掰断就成”姐姐边指挥，边给小儿媳拍照。挖出一棵后有了经验，寻找目标，正欲下手，“这个不行，竹茂密的地方先挖，稀疏的地方留着，明年会生更多的笋。”原来挖笋还有这么多讲究。回家，洗净，野生的马兰露出了本来的面貌，绿色的小叶红褐色的根，精神地耸立着，生来无味的它好似一个散发着无所谓气质的浪子。爱它的清凉与涩苦，大大咧咧的婆婆将笋切丝、豆腐干切丝，唯独留下整根马兰不切，甚是豪气，直接爆炒，只需些许盐巴，天然的无污染、自然的无添加，绿色、白色、褐色相间，自私的小儿媳直怕佳肴被分食，先往自己的碗里扒了半盆，也不管啥教养啥形象，嘶咧着嘴夹起一根，细嚼，唇齿间的清香、嫩滑，让她晚餐几乎一人包干了所有，公公婆婆哥哥姐姐和男人宠溺着她，不与她争抢，直到她彻底把盆舔干净，这是时令美味的第二道。当校长的哥哥看到大快朵颐的贪吃鬼，不怀好意的微笑着说：“前段时间的野芹菜特别嫩，你姐姐用它包了饺子，我吃了20个，那美味，真的无与伦比。”姐姐说：“我们经常边散步边采摘，池边、湿地到处都有。”贪恋美食的女人心里酸酸的，在菜饱之后依然垂涎三尺着，幻想哥哥所言的美食，气愤地抱怨着：“别说了，别说了，我都吃不到，别来诱惑我。”这下全桌的人开始暖暖地大笑。“今天散步采了些，你拿回家吃，”姐姐说道，“味道是一样的，就是口感可能老了点。”女人心满意足地点着头：“我要，我要。”“你可真是来者不拒的馋嘴猴。”男人坐在边上微笑地抚摸着她的头，婆婆听了无奈的笑掩着摇头。
美味是什么？是时令是新鲜，是辛勤劳动后的收获，更是阖家欢聚下的笑容。容易忘记的美味不过舌唇之间的五味，刻骨铭心的美味是加了深爱心意后的情味。时令的美味与其说是大自然的馈赠，不如说是其乐融融的合集，化普通为饕鬄，只因父母在、哥姐在、男人在、小孩在，大家都在。
年4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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